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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大唐群芳录(全本)-15

  
卷六 风起云涌 第八章 心灵之音



“环秀山庄”左边的一座别院,外间绿柳清风,里面水仙酣放,清香宜人。

沿着左边的幽径,穿过三个亭台,便是叶家大小姐叶黛翠所居住的“凌烟阁”。一靠近那里,最吸引人的不是那错落别致的亭台景色,而是迎面扑来的阵阵清香,清新芬芳,淡雅宜人。

抬眼望去,庭院通道下全摆满着一盆一盆的水仙。碧玉绿叶,雪白花朵。亭亭玉立的风姿,高洁馥郁的芬芳,千姿百态的造型,惹人无限怜爱。

春意盎然的水仙生长极有规律,夏季休眠,秋季生长,冬春开花,每年开花一次。然而这个一般的规律在这里却被彻底颠覆,八月酷夏,那一盆盆水仙却开放正酣。

水仙又称“凌波仙子”,风姿绰约,玲珑一盏复一盏。水仙的秀丽娟美、馥郁清香,世人有目共睹,“借水开花自有奇,水沉为骨玉为肌”。

那每一朵鲜花似都在诉说一个个美丽的故事。程溪人传说水仙是九天仙女思凡下天界所洒的仙草,天宝人传说水仙是痴情女盼郎未归忧劳成疾乃俯身变之,新塘人的传说则充满了董永与七仙女传说般的神奇。

梅怡君坐在女儿房内,和女儿一起做着女红,虽然都还没有完成,但是从那已经绣好的局部不难看出,她绣的是梅花图案,而她对面的叶黛翠绣的却是朵朵水仙。

她小心翼翼的穿着针丝,那点点梅花就这样在她一针一线下逐渐形成。看似悠闲,然而她的内心却远远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静。

丈夫回来之后,她总是找理由百般推卸和丈夫同房,如今女儿的房间竟成了她的避难所。也许她的理由最初的几天还可以说得过去,不至引起丈夫的疑心,但现在却已半月有余,她那不知所谓的理由早已漏洞白出。

她知道丈夫不是傻子,相反能站在如此高位的他是个极其聪明的男人,她知道丈夫对她的理由肯定早就生出了怀疑,只是没有揭破她而已,对她现在的逃避也是容忍有加。因为他疼她,他不想逼迫她,更不会伤害她,她也明白丈夫爱她有多深,他爱她超过了爱这世上的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和儿女,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那么丈夫的选择她不会质疑,那就是自己。

但是她现在除了逃避,却别无选择,她知道她对不起丈夫,是她背叛了他们的爱情。那冤家第一次占有自己,可以解释是春毒的药力,但是第二次呢?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清晨他对自己的挑逗撩拔,他在自己身上的恣意玩弄,他进入自己身体的那一瞬,还有后来那欲仙欲死的放纵,就是香兰来喊自己,她也没能中断,用被子捂着自己的檀口攀上了欲望的高峰,就是现在想来她都羞愧不已。

离别之时那声半真半假蕴含复杂情感的“风郎”,既是当时安抚他的权宜之计,也是打算此事就此为止对他的补偿,只是后来她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就是她自己都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她对他是从骨子里的无法拒绝,从那晚的第一次,到第二天的梅开二度,她惊恐的发现她对他竟并不排斥,就是第二次他强行的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她似乎也并没有不舒服的感受,只是想着对不起丈夫。不一会她就像荡妇淫娃一样任他欲取欲夺,甚至主动的迎合,那一次是她从知道有那事以来最放纵的一次,就是以往对丈夫她也从未表现出那样的热情。那声“风郎”,或许是一时的冲动,也或许是她心里隐隐的遗憾,更或许是不舍的期待。

她和他第二次见面是丈夫刚刚回来的那一天,一被他搂在怀中,她好像就着了魔一般,她拼命的拒绝了丈夫,却毫无保留的给了他,那个她曾经发誓再也不理会的男人。他一摸着她的身体就让她就马上忘记了她的誓言,那时她才明白她对丈夫的抗拒竟是为了他,为了其他男人而拒绝丈夫,那究竟是多么的可笑,但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后来她竟神使鬼差的答应了他不再和丈夫发生关系,他竟趁自己不知不觉中在自己臀上刺上了两个她永远也无法磨灭的字——风郎,让那原本只是随口应付的话变成了她不得不遵守的承诺。那两个字若让第三人看见,不知会有多羞人;若让丈夫看到,那真不如直接杀了她干脆。就是现在她一直住在女儿的房间,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露出来被女儿看到。

从那以后,她对他被动的不抗拒,变成主动的思念和隐隐的期盼。然而下一次他的突然出现却是吓得她差点昏迷过去,他在女儿背后对自己的轻薄让她生出一种从所未有的刺激,在酒席上他对自己的指奸更完全揭开了她的面纱,为了掩盖奸情她对清影姐姐的陷害,还有那夜来香的缠绵。

她知道她已完全陷入了那不可预知的泥潭,然而如今她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也不想再走回头路,她不想离开他,也离不开他。最初她也许只是被臀上的那两个字逼上梁山,但是现在却完全是心甘情愿。

她已经有了孩子,有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的孩子,所以这些天她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被女儿或者其他人发现。

蓦地,一个她日夜思念的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声“怡君”从他口中喊出来总是那么特别,温柔得她只想就那么永远的躺在他的怀中。

然而此时此地,却让她浑身一颤,手中的女红也掉落到桌上。这儿是环秀山庄,这儿是女儿的闺房,而且女儿就在自己身边,他该不会又要胡来吧?梅怡君芳心怦怦直跳,紧张不安的望了女儿一眼。

“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要不要我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叶黛翠本也想着自己的心事,心不在焉。她在想那可恶男人对自己和芷玉姐姐的纠缠,而自己姐妹都那么不小心的被他占够了便宜。下次再见他,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以报他数次轻薄自己的深仇大恨。不管怎样,他的那张可恶的笑脸总是晃动在她眼前,突然听到一声异响,着实将她吓了一大跳,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娘亲发现。

抬头一看,却见娘亲苍白的脸上渗出一滴滴细小的汗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她才将自己的小心思放了下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没******没事,不用了,你去厨房给我熬点参汤就好。”梅怡君慌忙稳下心神,急急的将女儿打发出去。

我躺在解语身上,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身体,感受到怡君此时焦急复杂、又爱又恨的心理活动,不由万分惭愧。从她此时的表现可见一斑,可以想象她平时是多么担惊受怕,既期待我的出现,却又害怕为其他人所发觉。

我闭上眼睛,全心全意的维持着和她的心灵联系,第一次感受着这心有灵犀的神奇。

“宝贝儿,别害怕,我没在你那里,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见她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我心中一软,收拾起原本想作弄下她的心思,忙说出了实话,不敢再让伊人担忧。

“啊?你?你没在这儿?”听到男人并没有出现在女儿房前,梅怡君心中一松,不由深深的喘了口气,同时心中更升起深深的无奈,还有那极度期待成空之后的失落。

她所有的感受都一丝不漏的传了过来,我心中不由一疼,这便是可爱的怡君,可怜的怡君,在我所有的女人中也唯有她最是无奈。

与此同时,梅怡君本来坐下去的身子一下又跳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恐,颤声道:“你没在这儿?那你是在哪儿?你******”他没有在这儿却居然可以和自己说话,芳心猛地一颤,不由想到了那个可能。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怎么可能出事呢?自己还有孩子都还等着他,他一定不会扔下自己母子的,她虽是这样安慰着自己,然而美目却不自觉的溢出了一行清泪,只要想到那个可能她就感觉天地仿佛塌下来了一般,那撕心的疼痛让她不能自已。

“傻怡君!”我轻轻的骂了她一声,但是眼角却不由有些湿润,“乖,别胡思乱想,静下来听我说,你夫君还等着早些抱我们的宝宝呢,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我的宝贝怡君呢?”

“你真的没事?”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她一下软坐在椅上,轻轻的呼吸着,那雨带梨花的俏脸也生出一缕阳光,“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我的解释,梅怡君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嗔道:“你这死人,也不提前给我说清楚,也不知道怡君一天都有多担心你。”

听到她那娇媚入骨的声音,我完全可以想象此时的怡君是何等风姿绰约,心中不由一热。

卷六 风起云涌 第九章 意念神交

“是!都是我的错,吓着我的宝贝儿了,等以后我好好的补偿你,每天都将你喂得饱饱的。”

“你!”梅怡君不由气结,这男人在自己面前总没个正经样,他那暧昧的话语让她不由像花季少女一般羞红了双颊。

经过我的提点之后,她已明白我们如今的交流无需再像以前一样说出来,只要集中意念想着对方,便能传达彼此的心意。她闭上眼睛,默默的想着他,她面前就像是出现了一座无形的桥梁,而他就在桥的另一端,不管相隔多远,那一丝联系却清晰无误。她不由躺在粉红的罗帐绣榻间,感受着那种心灵相通的神奇。

我也没再说话,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她的身份决定了她此刻不可能像解语一样无所顾忌的陪在我身边,就是想见一面也受到诸多限制,也唯有这心灵的桥梁不受时间和地点的制约,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一解她的相思之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幽幽的一声叹息,“你还是快些走吧!怡君真怕自己忍不住了。”她发现越是这样她越是控制不了自己。如果一点也没他的消息还好,那样她会在自己勾画出的幻境中带给自己希望,但是现在有了他的消息,听得到他的声音,却偏偏不见他的人影。想躺在他怀里,想让他听听宝宝的声音更是遥遥无期,心中万分难受。

听到她的话,我心中不由一痛,脑中浮现出她娇艳的脸庞,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那看似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人世间最痛苦的煎熬莫过于此。

梅怡君只觉脸上一热,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前并没有其他人,但那摸索自己脸庞的大手却是那么真切,她这时明白过来,那是男人对自己的抚慰,只是没想到那意念的抚摸给她的感觉竟像是真的一般。

感受到她心里的变化,我心中不由一喜,没想到这心有灵犀竟会如此神奇。脑中想象着她此时躺在床上的娇慵散懒的风情,心中默念了一声,“宝贝儿,相公来疼你。”

“啊!”梅怡君躺在床上不由发出一声娇啼,她分明感受到男人的大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每到一处都带起一片火热,逐寸逐寸的挑逗着她的肌肤,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全身滚烫,春情逐渐泛滥开来。

怡君的酥胸是她全身最让我留恋的地方,丰满而柔软,白皙而细腻,那种入手的感觉就是比最上等的轻丝绸还是舒服百倍。

那双作恶的大手最终还是攀上了她自己也为之沉醉的酥胸,不管是她的丈夫叶千秋还是现在的情人似乎都对她那里特别着迷,在她身上纠缠得最多的总是那高耸云天的山峰。

她清晰的感受到男人的搓揉捏捻,她仿佛看到自己的乳房在男人手中不断的变形,不由扭动起身子,玉手也情不自禁的放到胸前的玉峰上,隔着衣服轻轻的搓揉起来。她自己那实在的抚慰和男人不存在但却带给她强烈的快感交织在一起,很快就将她送到了云端。

男人拨掉了她的衣服,四肢和她纠缠在一起,两具赤裸的胴体相互挤压,她的玉手也随之钻进了自己的衣襟。不一会儿,一股强烈的挤压之后,她空虚的下体变得无比充实,她感到男人将头埋在自己胸间,大手玩弄着自己的双峰,分身在自己体内轻轻的抽动,那是他们享受鱼水之欢时男人最喜欢的姿势,她也习惯性的轻轻的扭动着身子,发泄着内心的欲望。

蓦地听到开门声以及轻轻的脚步,她知道那是女儿回来了,慌忙将自己的手从衣服中拿了出来,将被褥翻开盖在自己身上,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扭动的身体,但是下身的快感却源源不断,一次次湮没她的身心。

“娘,汤熬好了,你喝一点吧。”叶黛翠身姿娉婷的走到自己绣榻前,撩起那粉红的罗帐,却见娘亲大汗淋漓,脸上尽是颗颗豆大的汗珠。

她心中一慌,忙将汤碗放在旁边的几案上,从袖中掏出一块丝绸手绢,在娘亲脸上轻轻的擦拭。娘亲急促的喘着气,嘴巴张得大大的,身子微微向上弓起,那扭曲的脸和那时而发出的呻吟看起来显得异常难受,她心中暗自着急,怎么才刚刚一会儿不见,娘亲的病竟这么严重了?

梅怡君此时羞愧得要命,她竟在女儿面前这么放荡形骸的叫床,虽然她极力忍受,但是那如波涛一样的快感,早就让她下体湿透了半截被褥。

“风郎!求求你饶了怡君,翠儿,翠儿来了,再这样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她。”梅怡君在心里苦苦的向情郎哀求着,但没想到情郎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冲击得更加有力。

一听翠儿居然就在她身旁看着她,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那股邪恶的念头迅速膨胀,幻想着要是让翠儿和怡君一起在床上伺候我,那该是怎样的享受。

我这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怡君捕捉到。天!他竟在打翠儿的主意,还想让自己母女一起伺候他,但那股意识刚好凝聚,马上就被那潮水般的快感冲散。

“娘,你别吓翠儿!”叶黛翠抓住娘亲的手,明显的带着哭腔。等了一会儿,见娘亲还是没有好转,她转身向门口走去,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梅怡君一见女儿转身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心中不由大急,一把抓住女儿的小手,将她拉了回来。她那一起身,被褥自然的从她身上滑落。

叶黛翠转回身子,刚好看到娘亲裙摆和下身绣榻上的那一片水痕,再抬头一看娘亲那陀红的粉脸和含春的杏目,她懵懂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刚才听起来很痛苦的表情和呻吟似乎也完全变了味道。

梅怡君在女儿的注视下,在男人的冲击下重重的跌回绣榻,那种羞耻的感觉布满了她的全身,那禁忌的刺激也瞬间将她推向最高峰,臀部向上挺了挺,扭动了两下终于发泄出来。

“宝贝儿,舒服吗?没想到这功夫居然有这种功效!”心里虽然给怡君传递着这样的消息,但私低下却在想着不知她接下来会怎样应付翠儿。

梅怡君对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芳心尽是恼怒,“我警告你,不准打翠儿的主意!”对男人刚才那一股邪恶的念头,她心里念念不忘。母女同夫,就是想一想就让她羞愤不已。

“怎么会呢?翠儿哪里比得上我的怡君,你应该知道相公有多宠你。”我虽然有那个念头,但哪里敢在她面前表露出来,忙给她陪着小心。

“是吗?就怕再过几年你就会嫌我年老色衰,哪里比得上那些年轻女子!”

听到她酸溜溜的语气,心中不由暗笑,她此刻竟在吃自己女儿的飞醋,同时也捕捉到她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慌恐,其实她说的也正是她的真心话,心中不由万分怜惜,“以后我教你一套功法,自然可保你青春常驻,永远保持住现在的模样。”

“真的?”她美目一亮,欣喜着却带着一丝怀疑。青春常驻可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但古往今来如愿以偿者能有几人?

我重重的拍了下她硕大白嫩的屁股,笑骂道:“你怀疑敢怀疑你夫君?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她轻轻的扭动着身子,腻声道:“风郎,你就饶了怡君,怡君再也不敢了。”端是风情万种、媚态万千,其实她是知道和情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下一次再这样神交不知又是何时,所以才展现出这前所未有的风骚入骨。

我不由重重的咽下一股口水,暗呼一声狐狸精,她此刻的模样就是大罗金仙见了也会浮动凡心。正在这时,门前传来一股急促的敲门声,“宝贝儿,我要走了,你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有没有少掉一根毫发。”

听到我的话,梅怡君神色不由一黯,片刻之后方道:“你就放心吧,怡君会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却听一声深情的呼唤,“风郎,怡君爱你,我和我们的孩子等着你。”话一说完便失去了和她的联系。

我心中不由一酸,暗呼了一声怡君。

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解语,却见她已沉沉睡去,一张俏脸甚是疲惫,而那睡姿更是撩人。

我伸手抚着她的脸庞,手指上突然发出一股亮光。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指上那枚漆黑的戒子竟变得和暖玉一样晶莹剔透。

我清楚的记得这枚戒子是师傅给我的,但是解语却说它是补天阁的至高信物,师傅不会害我,解语也不会骗我,唯一的解释就是师傅对我暂时隐瞒了一些秘密。

那敲门声仍在继续,外面传来依凝焦急的呼唤,“风公子,风公子!”我穿上衣服,给解语盖好被子,向房门走去。

卷六 风起云涌 第十章 偷窥仙子

门一打开,只见人影一矮,倚凝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倚凝仰起头,眼中尽是无奈和彷徨,小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衣服,泪水布满了那张俏丽的脸庞。

我心中一震,赶紧将她扶了起来,急急问道:“芷玉她怎么了?”

倚凝贝齿一咬,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望向我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公子一定要阻止小姐嫁给安庆恩或李憕。”

听到她这话,我神色不由一变,短短几天不见,她竟已谈婚论嫁起来,抓着倚凝的手不由一紧,双目煞气一闪,“他们好大的狗胆,竟敢逼迫芷玉!”

倚凝脸上浮现起一丝无奈的笑容,深深的吸了口气,苦笑道:“不是他们逼迫小姐,而是小姐自愿的。”

看到我怀疑的神情,她举起小手,“倚凝可以对天发誓,现在绝对没有任何人逼迫小姐,也没有任何人能逼迫小姐,她做的任何决定都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思。”她说到没有任何人能逼迫到小姐的时候,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骄傲,仿佛天下真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芷玉分毫。

听到她前后矛盾的话,我不由糊涂了。她要我去救芷玉,而芷玉又完全的自由,这让我怎么救?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苦笑道:“小丫头,你就别给我打哑谜,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呀!”

“公子是有些喜欢我们小姐的,是不?”她俏丽的美目肯定中带着一丝期盼,其实她明白,如今只是想得到证实。

我毫不掩藏的道:“平心而论,像芷玉那样的女子,是男人都会喜欢,难道你还怀疑你家小姐的魅力吗?”

倚凝听到我的话之后,不由松了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那你也不希望小姐嫁给其他人,对不对?”

我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小丫头,你究竟想说什么?”看到她说话有上句没下句,弄得我如云里雾里,不由恨得牙痒痒的。

她还是没有理我,看着我自顾道:“其实倚凝知道小姐对公子也是有些喜欢,若公子不想见到小姐下半身再继续痛苦,那就想办法让小姐嫁给你,如果实在不成,至少也不能让她嫁给安庆恩或者李憕。”

看到她郑重的神色,我也认真的思索起来。她既然说芷玉现在有绝对的自由、没有危险,那为什么她要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决定?难道有什么其他原因使得她不得不那么做?

倚凝一见我的神色,便猜出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摇头叹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小姐是绝对自由,没有其他任何外在原因的影响和干涉,她那么做完全是出自她自己的心意。倚凝恳求公子的就是一定要千方百计的让小姐改变心意,否则终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她话中的含义,然而却更让我疑惑。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

“倚凝能告诉公子的,已经全都说了,公子只需相信倚凝不会害小姐就成了。如果公子能够让小姐改变心意,那小姐自会告诉公子原因;如果公子做不到,那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倚凝给公子说了这么多,实际上也算是背叛了小姐。”她神色逐渐黯淡下去,她自幼便服侍小姐,两人名为主仆,却情如姐妹,她从来没想过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如今虽是情非得已,但事实上她确实背叛了她。她缓缓的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我,幽幽道:“公子会记得倚凝吗?”

我不由轻轻的点了点头,笑道:“像倚凝这么乖巧的可人儿,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就是倚凝不告诉我这些,我也会阻止你家小姐嫁与别人。我答应你,她不嫁则已,要嫁就一定得嫁给我。”

倚凝头皮一松,脸上绽放出一抹绚丽的笑容,“如此倚凝就放心了。倚凝人微言轻,只是个笨丫头,公子能记得倚凝,倚凝也就满足了。”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脸色也越来越是苍白,身子缓缓的向下垂去。

我心中猛地的一震,在她问我会不会记得她的时候,我就有种不妙的感觉,时刻提防着,以防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见我连点她七处大穴,她望着我轻轻的笑了笑,用她那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没用的,倚凝决定来找公子的时候,就没准备再活着回去,倚凝没脸再见小姐,所以我来之前,就喝下了毒药,这种药在中原是没有的。”

她的脉象除了有些虚弱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但听她这么一说,我原先的判断也不由动摇起来。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她,心中不由一痛,这么好的女孩,全是为了她的主子,为什么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

我将她搂住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庞,这个平时没怎么主意的丫头,现在细看竟是如此美丽。其实她本来就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只是时刻陪伴在芷玉的左右,让人忽略掉了她的存在,芷玉那耀眼的光辉将她掩藏到了一个角落。若是分开来看,她也是一个一等一的美女,然而她此刻最美丽的不是那本来的容貌,而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微微喘了口气,“这是公子第二次抱倚凝,公子还记得第一次抱倚凝是在什么时候吗?”

听到她问起这个,我不由有些惭愧,拼命的搜索着脑中的记忆,不想让她失望,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轻轻的笑了笑,幽幽道:“我就知道公子是记不住了,但倚凝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那是华姐姐走的那一天,小姐差我来请公子的路上,公子想起了吗?”她的语气没有一丝责怪的色彩,只是陈诉着那一个事实,努力想让我回想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我马上想了起来,那是芷玉要为燕回天和永王献艺,请我去帮她写歌词的路上,也正是天香离开金陵的那一天。倚凝为了寻我,跑遍整个金陵,最后才在太守府门口将我找到,没想到我带她的那一程,她竟记得如此清楚。

她那天的活泼和羞涩仿佛就在眼前。低头一看,却见她已沉沉睡去,呼吸匀称,脉搏虽然微弱,但却毫不见乱相,一点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正惊讶间,一个悦耳胜似天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和她主子一样,固执起来就走极端,冲动起来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我没回头,便只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

白衣飘飘的凌悦仙站在我的身后,那姿态优美无比,那飘渺出尘的身影就似偶谪凡尘的凌波仙子,看向倚凝的眼中带着一丝特别的怜惜和无奈。

“悦仙,你快来看看她是怎么回事,按道理应没什么大碍才对,但我实在放心不下。”

听到我直接喊出她的名字,她并没有觉得奇怪。如果他现在还猜不出自己是谁,那他也就不配做梦杳的徒弟了。

她前些时候就在想,要是再次见面他会怎么称呼自己,是还那么装聋作哑的喊自己姐姐,还是称自己为师伯,或者是一般大众化的凌仙子,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有趣。要他规规矩矩的称自己师伯,那似乎不太可能;让他老老实实的喊自己凌仙子,那又有些好笑;凌前辈?不等他出口,自己就得先让他闭嘴。但不管怎样,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直接喊自己的名字——悦仙,那两个她自己都快要忘了的字。

“就是你师父都得喊我一声凌姐姐,再遇到梦杳妹妹,我可要好好的问问她,她的徒弟到底是怎么教的,这么没大没小,居然直呼师伯的名讳。”她虽是这样说着,却没有禁止我喊她的名字。

我不由轻轻一笑,“就是没大没小,也是你先开始的才对。你认了我这个弟弟,这么快就忘了?”

她听到我这么说,也不由婉尔,这小家伙居然把什么都全推给了自己。

见她还在那里站着,我不由再次喊她过来看看倚凝此刻的状况,对医道我知之甚少,而他们藏剑阁却是这方面的老祖宗。

凌悦仙还是没有过来,反而淡淡的道:“不用看了,那丫头喝下的是‘梦还乡’,我只不过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而已。”

听到她的话,我不由一愣,“你?你给她换了药?”

凌悦仙那双波光粼粼的美目瞟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似不经意的反问了一句,“怎么?不行吗?说来你还得感谢我呢,要不你怎么听得到这小丫头自以为临终前的深情表白?”

我苦笑着点了点,此刻不禁有些怀疑,她真的是传说中的“藏剑阁”的阁主凌悦仙吗?堂而皇之的偷听人家小姑娘的心思,偷听之后反而还大言不惭,但不管怎样,倚凝这条命也正是由于她的偷窥才捡了回来。

卷六 风起云涌 第十一章 双面伊人

凌悦仙看着我的表情不由轻轻一笑,“你现在可是对你的玉儿感到扑朔迷离了?”

一听她的口气,我就知道那次我对芷玉和黛翠的轻薄又没能瞒过她的耳目。我不由有些怀疑,是不是这“夜来香”每个人吃的什么饭、上过几次茅厕,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说的确实就是我此刻的感觉,我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还有那幅令人莫名心酸的水仙图卷。虽然我一直知道她不一般,也从未将她当一般人看待,但是此刻发现我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完全,正如对雁儿一样。

凌悦仙看我一眼,继续道:“从第一眼看到那鬼丫头起,我就知道她不简单,说来你也许不会相信,她的身手恐怕未必在你之下。”她那美若天仙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蕴含深意的笑容,那平淡若水的美目也泛起一丝隐隐的期待,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热切。

听到她的话,我心中不由一震,相信以她的眼光自是不会看错。

不由闭上眼睛,心中重重的一叹,“芷玉啊芷玉,到底什么才是你真正的面目?你将自己掩藏起来却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我目前的实力,虽然与师父、凌悦仙和杨孤鸿这三位最顶级的高手相比还相差甚远,但与黑白两榜其他高手相比却有一拼之力,就是与叶千秋相拼也未必会败,没想到芷玉竟也有此实力。

能教出如此杰出的弟子的人,天下屈指可数,无不是身份显赫、备受敬仰的前辈宗师。既然如此,她寄身青楼又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琴棋书画,以文会友,那以她的绝代风华,就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使天下文人趋之若鹜,又何必非要屈身勾栏。

我并不是对这风月场所心有成见,其实这青楼之中也有很多优秀女子,只是各有苦衷、命运纠葛,但不管怎样,这些地方对女儿家而言确是有诸多的不便,便是再洁身自好,有些时候却也身不由己。

见我眉头深锁,她嫣然一笑,美得令人停止呼吸,“不过你尽请放心,除了某人之外,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有人动过她一手一脚,我保证她还是新鲜的处女。”

听到她那意味深长、弦外有音的话,我不由苦笑。

蓦地,只听我怀中传来一声轻哼,低头一看,却见倚凝眉目簇成一团,秀气的脑袋向里动了一下。见她醒来,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再抬头一看凌悦仙,眼前哪里还有她的踪影!只转瞬间,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倚凝轻轻的揉了揉她的眼睛,眼前也由模糊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我的脸庞,“公子!”她抬起手想摸我的脸庞,到中途却又缩了回去。

我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拉到我的脸上,让她轻轻的抚摸着。

她的神情忽地变得激动起来,颤声道:“这是真的吗?我没有死?”经历过一次死亡的感觉之后,她再也没有自己去死的勇气,现在睁开眼睛,发现这世界所有的一切竟都是那么的美好。

“傻丫头!怎么这么傻,一点也不珍惜自己,幸亏发现得早,要不你恐怕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大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红扑扑的脸蛋,笑着怜惜的责备道。

她慢慢的将在我脸上的小手拿了回来,一双玉手握着我的手放在她俏丽脸上,闭上那双略微有些憔悴的眼睛,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倚凝好害怕,倚凝不想离开小姐,也不想离开公子。”

我将她发抖的身子搂在怀中,心中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感动和怜惜。这小丫头,当时一冲动什么也没顾,到了现在才知道后怕!

她突然放开我的手,双手紧紧的捧着自己的脸庞,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和惊慌,“倚凝现在是不是很丑?”

我把她的两只手拿了下来,将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怜惜的笑道:“倚凝怎么会丑呢?倚凝和你们家小姐一样美丽。真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一样的美丽。”

她突然松了口气,胸脯一下低下去了很多,“那还好,没变丑就好。”

我看着她轻轻的笑着,这小丫头现在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反而是有没有变丑。心中不禁想着,难道女人都是这样?爱过容貌胜过性命?但不管怎样,此刻的她真的很可爱,很可爱。

她忽地抬头看着我,幽幽道:“如果刚才倚凝真的走了,公子会为倚凝难过吗?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看着她带着希冀的眼神,我心中不由猛地一阵抽缩,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坏。那天不经意间的举动,若不是她的提醒,我几乎已经遗忘,然而却没想到那在她心中竟然如此重要。由于身份的差异,她与芷玉感情再好,毕竟名义上还是侍女,若不是有这个时机,她的这些心思恐怕一辈子也就只能埋在心底,默默的看着我从她身边一次次的走过,若芷玉真嫁给了我还好,她也会跟着嫁过来,若芷玉嫁给了别人,她的心思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看着她,我心中不由升起这样一种觉悟,以后若不是真心喜欢、有意与之结成天地良缘的女人,千万别再去轻易撩拨,也许一时的口舌之快会给人造成不经意的伤害。

我拉着她的小手,放在我胸前,温柔的对她笑着,“倚凝那么好,对小姐好,对我也好,她哪怕就是受到一点伤害,我都会难过。所以呀,为了不让我难过,倚凝得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知道吗?”由于她的身份,她的心会比一般的女孩更加敏感,因而我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尽可能的温柔,生怕她因为什么其他原因而多心。

她看着我的眼睛变得迷离,轻轻的点了点头,依在我怀中半响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看她惊惶失措的样子,我扶住她的小蛮腰,帮她站起身子,问道:“怎么啦?”

“我都出来这么久,小姐该是在到处找我了,我得赶快回去。”

我一想也是,若她太久不见,芷玉该是会担心,于是也不再阻拦。

到了“挽云阁”门口,她怎么也不要我再送她进去,我只得无奈的放开她,目送她走进“挽云阁”。

穿过庭院花圃,步入正堂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的主位上的小姐。她欢喜的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抬头一看,见到的是小姐冰冷的目光正冷冷的打量着自己。从小姐看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糟了,她们自小一块长大,她对小姐实在太过了解,她此刻的神情正是她气到极点的表现。

她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苏芷玉冷冷的看着这和自己情如姐妹的侍女,愈发无法压抑心中的怒气。她对她没有防范,她几乎知晓她所有的秘密,但她竟然背叛了自己,去向另一个男人告自己的秘,虽然她也知晓她心里应是为自己好,但她却容忍不了任何人的背叛。

背叛,那是她一生中最痛恨的两个字。每想到这两个字,那一幕幕惨不忍睹的景象就浮现在她的眼前。

倚凝一见小姐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向公子告密的事已被小姐发现,她“噗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一片惨白,无力的喊出两个字,“小*****姐******”

“你干什么去了?”苏芷玉的声音很冷,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冰山,没有一丝应有的感情色彩,没有了人前的笑意盈盈,也没了那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从容。她充满煞气的美目隐隐现出一股杀机。

“我******”倚凝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的颤抖,望着小姐的眼中满是彷徨,她不知道小姐会怎样处置自己,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定不会轻易饶过自己,虽然她待自己一向很好,然而她却知道她对背叛她的人到底有多痛恨。

“啪”的一声,也不见芷玉是如何出手,跪在她三尺之外的倚凝被一个耳光打飞。

我不得已从窗户穿了进来,将倒飞向门口的倚凝抱在怀中,却见她的左脸颊上已多了一个大大的掌印,红彤彤的五指清晰可见,嘴角亦溢出一股血丝。

望向对面的芷玉,我脸上不由浮现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这真是她吗?真是那个浅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她吗?此刻的她真的好陌生,“你这是何苦呢?”

见到我,芷玉清丽脱俗的脸上也呈现出一丝伤感,幽幽道:“芷玉知道公子很喜欢人前的那个玉儿,所以芷玉也一直在公子面前保持着那副模样,就是公子那天对芷玉那么肆意轻薄,芷玉也没有反抗,只是希望芷玉在公子心中永远是那么美好。”说到这里,她不由轻轻的摇头笑了笑,“但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只是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快。”

我站在她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的真切,辨得仔细。

卷六 风起云涌 第十二章 心有千结

她依然还是以前的她,然而那不同之处却又如此明显,先前那一幕依旧在我脑中盘旋。

她虽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

看着她,我原本想说的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很多时候其实并不需要说些什么,也说不明白,只那一眼便一览无余。

心如蛛丝网共,中有千千结。

我放下倚凝,将手伸向芷玉的脸庞,轻轻的喊了声玉儿。

在我快要抚上她脸蛋的一刹,她的身子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我的手也随之停在半空。

我心中不由一凛,若就这样让她退去,那我和她之间那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的亲密将会被拉得很远,甚至比最初的距离还要遥远很多。那一条看不见的沟壑,若要修复,不知又得花上多少时间,也许一生一世都不堪弥补。

暗自一咬牙,欺身上前,一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退那一步,苏芷玉也是万分矛盾,她自是明白那一步代表着什么,退出之后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遗憾。也许从此以后,她曾经唯一有过特殊好感的男人,将被她永远珍藏在记忆之中。

突然身子一紧,已被男人抱了个正着。心中既有些责怪男人的大胆,同时也夹杂着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一直以来,她都恨透了这些唐人。她从小就打定主意,要让这些唐人也尝到国破家亡的滋味。她曾发誓要让李唐也如同她的国家一样,在战乱中支离破碎。

她无法忘记那金戈铁马践踏她的国土,她无法忘记自己的父兄是怎么倒在血泊之中,更无法忘记破城之后的血腥清洗。

尽管当时的她只有几岁,但那一幕幕却让她刻骨铭心,那国恨家仇她一天也不曾忘记。

从表面上看,连她的母亲似乎都已经渐渐的淡忘了那段历史,似乎都已接受了现实,但她却知道即便所有人都将那段历史遗忘,她的母亲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忘记,在那场战争中她失去了太多,几乎是她所有的一切。

她一再劝自己,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不过是不想自己受到太多的磨难,她又何尝不想报仇雪恨!

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和唐人有太多的牵连,却终逃不过恢恢情网。她好不容易才下决心要慧剑斩情丝,却被男人抱在怀中挣脱不了分毫。

从那犹豫的挣扎中,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此时的矛盾。

“玉儿。”我轻轻的吻着她耳鬓的发丝,大手揽着她柔软的腰肢,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

“你!先放开我。”苏芷玉幽幽的语气中带着一分无可奈何,从他完成自己那副画的时候起,她便明白她今生是忘不了他,以后接触得越深,他在自己心头的影子便越是挥之不去。

她一直都以为他是谦谦君子,但没想到那天他对自己和翠儿却是那么肆意轻薄,将自己姐妹左拥右抱。特别是翠儿和她娘亲离开以后,自己浑身几乎都被他欺负了个够,每当想到那天他在床上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的心就怦怦直跳,面色有如红烧,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刺激。

对这男人,她就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她知道他就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要找的人,但他却偏偏是唐人。

她略微一偏头,刚好看到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倚凝,不由羞恼交加,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旧帐还没算清楚,现在又添上新帐了,使劲的扭动着身子想要离开我的怀抱。

虽然倚凝知道主子是有些喜欢公子,但却没想到他居然在主子面前如此放纵,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主子竟然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声放开她,完全没了平常私下那狠厉的模样,以致就这样傻傻的呆在这儿,忘记了回避。看到主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她不由打了个寒颤,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主子身边的那个人。

看到倚凝可怜兮兮的模样,再加上倚凝刚才的表现,我顿时明白外表柔和的玉儿驭下定是极严,才让她身边哪怕最亲近的倚凝都对她如此畏惧。

我大手重重的抓了一把她的臀肉,对着倚凝笑道:“你家小姐这般天仙化人,呆在她身边可都是享受,你那么怕她做什么,难不成她还真会把你吃了不成?”

倚凝小嘴翘了翘,欲言又止。

芷玉却明白我这是变相的在替倚凝向她求情,不由轻轻的冷哼一声,白了我一眼,那吃味的模样使她在清丽中更平添了三分娇俏。这可是她从未有过的神情,就是那天她与翠儿双娇在怀也没有这般反应。

芷玉心中却在恼怒这可恶的男人一点也不给她面子,竟在倚凝面前也这么轻薄她,却偏偏让她发作不得。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公子切茶。”看到男人那样对待自己的主子,倚凝刚升起的回避的念头被瞬间打散,再一次无辜的成为主子泄火的对象。

看到倚凝仓惶逃走的背影,芷玉眼中闪过一丝痛惜的神色,刚好被我捕捉在眼中。我怜惜的看着她清理脱俗的脸庞,柔声道:“你呀!心里对她那么好,表面上却又那么凶她?也不怕她记恨于你?”

苏芷玉不由摇头苦笑,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丫头什么都好,但就是对我太过关切,生怕我一不小心吃了别人的亏。这不,刚从我这里听到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跑到你那里去搬救兵了。”

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这至少说明她并没有真将自己当作筹码的打算。

“芷玉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了娘亲着想,芷玉若真那么不爱惜自己,她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她自嘲的笑了笑。

“你娘?”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她的家人,我不由惊讶的重复了一遍。

“怎么?芷玉就不能有娘吗?”

“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看着她的嗔怪,我唯有苦笑。转念不由又有些向往能早些见识下她的娘亲,“不知道能生出玉儿这般女儿的娘亲会是怎样的绝代佳人。”

“你!”苏芷玉不由气结,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这男人的眼中就只有美女,一点也正经不起来,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早点看清这无赖的真面目。

卷六 风起云涌 第十三章 补天阁宗

“夜来香”左边斜对面是一座与众不同的酒楼。它算不上奢华,也谈不上高雅,但在金陵却是人尽皆知。

要进它的门槛并不难,只要有上三文钱,都可以进去逍遥一番。若只是如此,那也算不上什么,它的高明之处在于,再高雅的人进去之后,又都不会觉得低俗,这才是它别具一格的地方。

雅俗共赏,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像这样的地方,按道理说应该有一个非常喜气或者古朴的名字,但偏偏相反,这座酒楼的名字并不喜气也不古朴,反而会让很多初见它的人望而止步。

恨海难填,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酒楼的名字。按常理来说,就这一个充满晦气的名字就足够让人退避三舍,就足够所有人将之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身,但奇怪的是,这座酒楼在祈北手里不仅没有经营惨淡,客人却是骆绎不绝。

二十年前,自这儿从商铺改成客栈之后,祈北便随着他的客栈一起逐渐为金陵人所了解并接受,时至今日,已是金陵最有名的客栈。

恨海难填,这个原本伤感异常的词,二十年来在金陵人的心中已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亲切如手,温暖似家。

如今的江湖人一到金陵,住的差不多都是这个客栈。

恨海难填,那张巨爷匾上刻着的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在凛冽晚风中屹立傲然。

天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但这儿却是灯火通明,有如白昼。

尽管客人很多,却一点也不显得嘈杂。

正在柜台上算着小帐的祈北心中猛地一颤,那丝石破天惊的气息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但却不知有多少年未曾感受过。

二十年,或许更久。

不知不觉间,已经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中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分分漫长的煎熬。

他本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但在这二十年的等待中,岁月却一点一点磨掉了他身上的棱角,就是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在这儿竟真的呆上二十年。

祈北,这个名字江湖上或许还是有些人知晓,毕竟这“恨海难填”是江湖中最有名的客栈之一,它的老板众人自是也有一些耳闻,但却没有人将之和另外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祈大,那两个不知在二十年前寒了多少心的字。

魔门之主钟师道的头号心腹,钟师道在武林中的代言人,二十年前他随便一句话便可让无数名门大派心惊胆颤。

如今,他经常在铜镜中看自己,他时常怀疑现在的自己到底还是不是自己,那老态龙钟的模样哪还有当初一丝一毫的痕迹。若他再到某个门派说自己是祈大,恐怕不仅不能达到当初的效果,反而会被当成疯子给轰出来。

钟师道的那句话让他安心的在这儿等上了二十年,他甚至连为什么这三个字都没问过一次,也只有他才最明白,那接近神一样的伟男子有着怎样的无可比拟的魅力,仿佛整个天地都只为他而存在,只要他一出现,不论是哪,他都是那么耀眼。

他慢慢的抬起头来,却见正在上楼的苏南也停滞在楼梯上。

那真的是宗主的气息,苏南眼中涌现出一丝掩藏不了的激动。

苏南比祈北要年轻许多,大概四十出头,皮肤白皙,文士装扮。和祈北的和蔼不同,他看上去显得很是冷漠,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清高的落魄读书人,而他也确实是天下难得的饱学之士。

苏南原本出自名门,是当年江湖上屈指可数的后起之秀,然而一向自视甚高的他遇到钟师道之后彻底改变了他命运的轨迹。

那次赌约他输了,输的是他的一生。他也赢了,赢了一个举世无双的主人。

自那以后,江湖上有名的“玉马”消失了,有的只是魔门补天阁的苏南。

他一向很少佩服什么人,但钟师道的气度和胸襟却让他死心塌地,自追随他的那一刻起,他便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见祈北望向自己轻轻的点了点头,苏南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流。这么多年,也唯有祈北像父亲、像兄长一样关怀着自己,自他跨出那道门槛的一刹,便注定了日后的一切。

我从挽云阁出来,心中一阵轻松,事情总算没有倚凝说的那么糟糕。

想到倚凝,我不由有些好笑,那丫头也迷糊得可以。

正思索间,突然不远处人影一闪,绕过房梁一闪而逝,那惊鸿一瞥有若电花火石。

我不假思索,起步流星赶月般追了下去。

那人迈步并不快,步子也不长,但转眼间却已掠过数十丈。

我不由暗自心惊,轻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我也只在杨大哥身上看到过,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将功力提到八成,却依然缩不近丝毫距离,依旧那么不远不近。

前方那脚不落地的身影,如踏在虚空,潇洒悠然,明显还有余力,但却始终不脱离我的视线。

我蓦然醒悟,我才是他今晚的目标,他如此费煞心机,不过就是为了吸引我罢了。想到这里,我渐渐的放慢了脚步,追赶得也不是那么急迫,果然,前面那道影子也跟着慢了下来。

我面上不由浮现起一丝笑容,到了现在,我反而不是那么心急了,悠悠的迈着步子跟在后面。虽然表面很放松,但心底却是极度警惕,面对这种级别的高手,任何人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哪怕就是师傅、杨大哥抑或凌悦仙,他们也未必敢说一定能轻易的取胜。

沿着横街左侧的房顶,几个起伏之后,到达一片荒芜的废园。在向侧面的转角间,只觉脚下一低,那张他走过的石板在我脚下竟变成了粉末,右脚一折,左脚微一用力,如大鹏展翅一般向前方扑去。

然而那人却早已刹住了身形,等的似乎便是我这一掠,蓦地一转身,大手一扬,一股强烈的劲风向我袭来。

他的动作很随意,就像是不经意间的行云流水,那劲风也没有太大的声响,就像是一阵轻风,但那旋转的气流却让身在数丈之外的我明显的感受到那无可名状的压迫。

只转念间便已到达我的身前,那速度之快令我不及闪躲,避无可避之际,挥起右手向他迎去。

没有想象中的巨响,没有砾石横飞的画面,两股力道泾渭分明的从彼此之间穿插而过。

“砰”的两声轻响,我的的掌风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而他的拳劲也着实落在我的胸前。

一声轻哼,在这短暂的刹那,我已赢得宝贵的时间,撤剑在手。

此时借着月光,我才看清在我身前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那是一个白眉长须的老者,一袭青衣,清瘦矍铄,面上带着一副和蔼的笑容,若走在大街上,任谁都只会将他当作是邻家老大爷,然而此时此地,他那慈祥的目光却让我有些心虚的错觉。

“仓”的一声,那刚撤出的长剑被我归入鞘中。从刚才那拳势中,我就感觉到他既无杀势也无杀意,只是一种试探,我撤剑也并不是妄图攻击或者自保,而是一名剑手在遇到危险时的自然本能,就如同饿了想吃饭一样。

他看着我轻轻的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我的身后,双脚微张,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看他神情有异,我心中一动,这才主意起周围来,果然在我身后不远处有一股我异常熟悉的生命气息,而他的身后也还有另一股能量波动。

“花间派花解语见过祈大叔。”随着这话声的响起,解语俏生生的身姿从旁边阴暗处显现出来。

那一颦一笑,一言一休都充满了无发言喻的奇异魅力,此时的她将自己的美丽发挥到了极致,犹如一位谪落凡尘的月下女神,朦胧、神秘而优雅。

那老者先是一讶,继而欣喜的笑了笑,“二十年没见,没想到当初的小解语如今已是出落得这般水灵,你师傅呢?她还好吗?”

听到祈北提起师傅,花解语面上不由一黯,幽幽道:“师傅她老人家已经仙去多年了。”

“什么!”祈北浑身陡地一震,脸上浮现起一股莫名的哀恸,那个美得连自己主人都舍不得伤害一丝一毫的她居然就这么去了,日后主人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知会是何等伤心。

“师傅临终前唯一的牵挂就是钟师伯的下落,不知大叔可否告知解语,也让解语告慰先师在天之灵。”解语眼中流露出那次在我面前提到钟师道时同样的企盼。

这是十多年前她答应过师傅的事,但十余年来依然还没兑现诺言,那已是压在她心中的一个沉重包袱,一日解不开便一日放不下。

祈北哀伤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人终是逃不过这一关,便是以主人参天造地之能又能如何?自己心爱的女人还不是终成一捧黄土。

他很明白解语师徒的感情,也自然更能理解解语的心境,怜惜的看着解语道:“大叔也很想帮你,但是******”他突然一声长叹,“但是我同样也不知主人身在何处,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打探主人的消息,但却都一无所获。”

解语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已是她第二次失望,她原本以为最有希望的两个人,带给她的都是无尽的失望,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那钟师伯失踪之前可有什么形迹可寻,或者交代过什么?”

祈北慢慢的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那一段时间,主人确实有一些异常,当时我还没太过在意,现在想来,主人似乎对日后的事已有预感。”

“钟师伯到底说了什么?”

祈北望向我的目光一直向下,最后落在我手指那莹白的戒子上,郑重的道:“主人曾要我们隐姓埋名二十年,二十年后寻得他的气息方可重现江湖,二十年后佩戴墨玉者便是我补天阁之新主。”

“参见宗主!”祈北话一说完,便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身后也显现出另一道人影,与他并肩一矮,跪倒在地。正是那隐藏着的另一道能量气息——苏南。